第三十八章   孽债难偿慈母泪, 孽缘终断妇人心

第三十八章 孽债难偿慈母泪 孽缘终断妇人心

第一节 破晓惊魂

淅水南岸的晨雾如揉皱的素绢,在曦光中缓缓舒展。二爹踩着沾露的草鞋迈进柴房时,腐朽的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。屋内潮湿的霉味混着稻草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,墙角结着蛛网,一只灰蜘蛛正缓慢爬行,仿佛在冷眼旁观这场人间悲剧。

春儿娘盘腿坐在霉烂的草秸上,枯瘦的手指正捻着串褪色佛珠,见来人猛地攥紧,檀木珠子"咔"地崩断两颗,滚落在泥地上。她的眼睛布满血丝,眼袋浮肿,显然一夜未眠。

"娘,嫂子。"二爹喉结滚动,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。他注意到春儿嫂的异常——这妇人眼底竟烧着异样的火,直勾勾盯着他腰间玉佩。那是春儿去年七夕亲手系的鸳鸯结,如今红绳已被江水泡得发白,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。

英子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,忙截住话头:"婶子别急,鸡冠哥他......"话音未落,春儿娘突然像头受伤的母兽般扑上来,枯黄的手指死死扯住二爹的衣襟:"我儿要是少根头发,老婆子就吊死在你家祠堂!"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二爹锁骨,昨夜烙伤的"匪"字又渗出血珠,在白衣上洇开一朵暗红的花。

第二节 血色孽缘

春儿嫂忽然轻笑出声,那笑声在压抑的柴房里显得格外刺耳。她慢条斯理地抚平粗布裙上的褶皱,这个动作让她手腕上的淤青暴露无遗——那是三日前鸡冠子醉酒时用秤杆抽的,紫黑的伤痕像条毒蛇盘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。

"二叔。"她声音甜得发腻,眼神却冷得像冰,"您说春儿妹子跳江时,穿的可是杏红衫子?就是绣着并蒂莲的那件?"

二爹如遭雷击,踉跄后退半步撞在门框上。那夜模糊看见的最后一抹红影,此刻被这妇人轻飘飘道破。英子突然发现春儿嫂发间别着支银簪——分明是春儿及笄时二奶奶赏的!簪头的鸳鸯在晨光中闪着冷光,刺得人眼睛发疼。

"兰花!"春儿娘厉喝,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,"你魔怔了?"

"娘还不知道吧?"春儿嫂抚着簪子轻笑,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,"您儿子为讨赌债,早把媳妇押给漕帮了。"她突然转向二爹,眼里闪着毒蛇般的亮光,"二叔若肯带奴家走,我愿指证那畜生的埋尸处......就在老槐树下的枯井里。"

英子看了看二爹,再 看看哪叫“兰花”的春儿嫂,脸神凝固在这一刹那。

第三节 慈母断肠

凄厉的哭唱声惊飞檐下麻雀,扑棱棱的翅膀拍打声像是为这场悲剧奏响的哀乐。春儿娘跪爬着抱住二奶奶的腿,额头在青砖上磕出"咚咚"闷响,鲜血顺着皱纹蜿蜒而下,在苍老的面庞上画出触目惊心的纹路。

"亲家!"二奶奶的手重重点在老人肩胛骨上,"你儿子害死的可不止春儿——漕帮供出他还活埋过三个丫头!就在你们村东的乱葬岗!"

春儿嫂突然暴起,银簪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寒光,直刺二爹心口:"都怪你们!要不是春儿这贱人回门......"英子眼疾手快,反手一记耳光,簪子"当啷"落地,簪头鸳鸯竟摔成两半,在地上滚了几滚,最终停在门槛边的阴影里。

"造孽啊!"大爷跺脚长叹,花白的胡茬跟着肌肉剧烈颤抖。晨光透过破窗,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照见春儿娘蜷缩的身影——老妇人正把散落的佛珠一颗颗塞进嘴里咀嚼,檀香混着血丝从嘴角蜿蜒而下,滴在褪色的粗布衣襟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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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啸生涯